白居易的故事是什么?
江州白司马
白居易有一首著名的《琵琶行》,记叙了他被贬江州时一段在船上的传奇人生:“浔阳江头夜送客,枫叶荻花秋瑟瑟。主人下马客在船,举酒欲饮无管弦。”这首诗是他在江州时期写的。他贬谪江州,在九江度过了将近一年的岁月,江州人民对这位“白司马”有着很深的感情。他因一首诗惹怒了“上有政策、下有对策”的太监们,被以“越职言事”的罪名贬谪江州。
早在贞元十六年(公元800年)春,十九岁的白居易游历长安,当时的京城官员“以钱买官,巧破律文”(《有唐书·白居易传》),他深感忧虑。在与友人聚会时,他写了一首揭露官场黑暗和批判行贿污史的诗:“秦氏多英俊,声名重当世。金张许史氏,赫赫经万世。自予已穷辱,壮心郁畴曩。览兹窟穴间,益愧蝼蚁状……”(《长安道》)
这首诗触怒了那些成事不足、败事有余又炙手可热、权倾朝野的太监们,因此他们找到机会后便罗织罪名,借故贬谪了白居易。元和十年(公元815年),诗人因上书议论“宫市”(指以宫市的名义到民间低价拿钱购物,名为宫市,实际是强买强卖,等同于掠夺)一事触怒了皇上。那时,中唐皇帝的威严已荡然无存,连自己都成了太监的“木偶”;而“太上皇”、“少上皇”层出不穷,“人偶”皇帝被废黜、被谋杀,已成家常便饭。白居易上疏言事,自然冒犯了“太上皇”的权威和利益,“上怒,欲加白法,裴度、崔群奏奖其言,乃贬江州司马。”(《有唐书·白居易传》)唐宪宗怒而欲杀白居易,宰相裴度、崔群竭力劝阻,宪宗便贬谪他为江州司马。
白居易从长安被贬到江州,在当时人的心目中,那可是海角天涯,万般无奈。当时的九江还十分偏僻、落后和荒凉,一介文人到这里来,无疑是很不光彩的。他满怀悲伤地踏上“孤舟”,途经襄阳,过南下巴峡,顺江而下,在元和十年八月到达江州。白居易以司马(州府刺史的属官,当时是闲职)之职,无政事可管,但江州刺史仍命他管理文教。在江州的一年里,他写了七十二首诗。江州人民对这位才华横溢的“白司马”十分爱戴。白司马上任不久,便有“有吏夜卒卒扣关曰:‘主吏督租,而逋者已十数旬,恐迫,故来征。’”司马曰:“请明日来,我当与俱往。”吏曰:“诺。”既而至,主吏曰:“吾适出城,至某所,而某人卒卒来谒,执其手,涕泣以谢,曰:‘吾闻主吏使某追租,吾家岂肯逋汝租哉?独以不能偿,惧罪无所诉尔。吾贷汝钱若干千,可以偿也。’”司马视吏曰:“得无某人平反?”吏不能对,又不能辨,惊而趋去。他日,又来扣门曰:“有吏,以田移某所,而其兄嫂私取其租,民数诉长吏,不听,恐追租,故来告。”司马曰:“诺,吾当与俱往。”吏曰:“诺。”既至,司马取吏所移文视之,曰:“此地数亩耳?其租当若干?”吏曰:“十八斛。”曰:“然则汝兄嫂当为汝代三斛。民视其私租若干斛,则兄嫂实私汝三斛,吾不闻他也。”民谢而出,“(白居易》《江州司马厅记》)
元和十一(公元816年)年秋末冬初时节,白居易受当地人的邀请,乘船夜游湓浦。诗中所记述的琵琶女便是那时在船上认识的。琵琶女年轻时色艺超群,在京城时因擅长弹奏琵琶,被贵族子弟争相邀请演奏,一曲收千金;然而岁月催人老,年老色衰嫁商妇以后,孤苦伶仃,漂泊流落于江湖之上,最终在九江边靠弹奏琵琶勉强度日。白居易听了琵琶女一生的悲惨遭遇,想到自己的失意人生,不由得感慨万千,他写下了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”的千古名句。江州的山水也深深抚慰了诗人的忧伤。白居易在江州时,时常在庐山和九江一带游山玩水,庐山的风景和风物使诗人深深沉醉并得到很大的心理满足。他在《寻春题诸家园林》诗中写道:“遇胜即游观,逢美即都想。岂唯赏高枕,亦足慰病愁。邻州竞招请,书札何翩翩。一月四五度,频劳长吏贤。……”在江州一年后,白居易应友人元稹的邀请游庐山大林寺。春天已尽,春花也凋零殆尽,一切春景都消逝了。当他登上大林寺时,看到这里的桃花正盛开,于是他又写下了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,长恨春归无觅处,不知转入此中来”的诗句。“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开”,这是诗人观察后得出的正确结论,说明了地形、地势与气候、生物之间存在必然关系。
白居易与江州的渊源关系,在他后期的《南草堂记》有更明确的记述,其中不仅写到江州的山水,也表达了自己对江州的情感:“予贞元十九年春始来洛阳居是州,东都所居其地,亦洛邑西之偏者。既出而仕,二十有四年,前后累迁,而一在东都者常少。今始授命归此官,而有田庐,又在城西,可俯而宅焉。而居洛西之偏者,亦二十有四年。且予之齿,三七之年也。予之齿已衰而发白,视茫茫,而血气亦消;予之足少倦于行,而神怠于游。将欲休,则有田庐,将以寄焉;将欲游,则有泉石,将以徜若焉。足不至,目不睹,手不操,心不念,则平生几所好,以是永毕焉。予将解官,则有田庐,将以退焉;乐天从京致仕后,以太子少傅分司东都。不忧贫,则有泉石,将以享其乐焉。既安且乐,不以贫忧,不以外事自汲汲,此盖吾之一生也。况又重居于洛滨之西,其与洛东西有山者,其来之数适均。盖东都之西、洛滨之西、东山之西,为三西焉。既老且乐,既安且逸,既得禄且有田庐,既好泉石且得遂,其请乐且毕其平生之好,又重居西之偏者,凡十有二西焉。则夫西者,天下之地,洛滨之士,其可胜道哉!虽然,是数,予之所得而可愿者,欲吾之心,而永保,得而无失也,则予之志焉。以西之得于予,予之得于其心,不亦宜乎?”可见诗人对江州是有感情的,他在江州的一年多的日子里,有苦有乐,在浔水之滨、匡庐之侧生活了一年后,诗人对这里的奇山异水和秀色已产生了深深眷恋之情。江州是他文学创作的重要地方,在此写下的著名诗篇为他的诗文增添了异彩。他以后的诗文中,多次提到江州,而对他晚年思想产生重要影响的,就是他“江州之贬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