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老妈的故事有14吗?
有的,与老妈的故事14,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。人,常常能与远在天涯的某个陌生人一见如故,却最难与近在咫尺的某人一见如故。比如我和母亲,就很少能够一见如故。我小的时候,在我心目中,母亲是个巨人,无所不能,无所不通。天上的星星为什么能闪亮?为什么河水向东不向西流?为什么人有两只耳朵眼睛?而蚂蚁只有一对?无论我提出什么问题,母亲总能说得响响当当,滴水不漏。在我心里,母亲就是一本用之不竭的百科全书。
随着年岁的增长,有一次,我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书,母亲敲了三下我的头说:“吃饭了!”我随口回答一句“等一会儿”,心里仍然沉浸在书里,眼睛也没抬一下。母亲突然“腾”地火冒三丈,揪住我的耳朵说:“让你吃,聋了吗?”我这才回过神来,可是痛从心头起,不由大声顶撞起来:“你凭什么打我?”一场家庭战争就此爆发。一刹那,我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座冰峰,永远难以逾越。我开始意识到在我身边,存在着一个用三十六把锁锁在套子里的人,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,我都不信任,不认同,不接受。
上高中了,我更关注自己的前途,和母亲的交流仅限于“有问必答”的级别。有一次,我看书看到深夜,一觉醒来,听到门外还有动静,轻轻推开门,看到母亲为我烧开水,心里有点温暖。但我刚想说声谢谢,就听到母亲小声说:“这孩子,这回非考不上不可!”我心里“腾”地一下火了,没等水开,我就关了火。
后来,我大学毕业,工作结婚了,母亲和我同住。有一天傍晚,单位里有点事,下班晚了。母亲早早地做好了饭等我回来,等到九点多还不见人影,就到街上找。回来时,手里提着一包酱牛肉。母亲和颜悦色地递给我这包牛肉,说:“孩子,你最近累坏了,你最喜欢吃酱牛肉,今天妈给你买了,快吃了吧!”我接过来,正准备道声谢谢,就听到母亲在耳边叮嘱:“小心点,别太累了,要照顾好自己!”我的心里“腾”地冒火了,大声对母亲说:“我一个大人了,连怎么照顾自己都不会?还要你教!”一句话说得母亲愣在那里。我想,母亲也真是的,你一片好心,却偏偏要唠叨上几句,这不是有意破坏我的好心情吗?一气之下,我将酱牛肉扔到了地上。
多少年来,总有一道心墙横在我的心里,成为我和母亲的屏障,就像一片沙漠把两片绿洲隔开一样,让我们之间很难沟通,更难心心相印。我们就像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邻居,表面相安无事,内心深处又何尝不在渴望着彼此了解呢?
去年暑假,我带孩子回老家玩,母亲很高兴。我正忙着张罗家务,孩子一嚷嚷饿了,我就从冰箱里拿出点冷冰冰的东西说:“来,吃点吧!”母亲在厨房里大声说:“这哪行呀,来老家就让孩子吃两顿热乎的!”我不以为然道:“吃什么都要洗要煮要烧的,多麻烦!”母亲没再说什么,一头扎进了厨房。
一会儿,饭菜摆上了桌子,满满一桌子的热气腾腾,鸡鸭鱼肉,应有尽有。孩子吃得正欢,我却无心下筷,冷眼看着一脸欢笑的母亲,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难过。当年那个任我使唤的人,那个为我买酱牛肉的母亲,如今已经60多岁了!当年她为了拴住我的馋虫,可以忙里忙外为我张罗;如今她为了拴住孩子的嘴,可以忙里忙外为我张罗。而我这个中间人呢,却对她的辛劳无动于衷。
孩子吃饱了,我陪着母亲坐在客厅聊天。不知怎么的,我们竟出奇地投机,一桩桩一件件家长里短的事儿让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。在与母亲的交谈中,我才发现母亲的思想其实和我很接近,她说的话很在理,而不再像从前那样“不着调”。我发现自己和母亲其实有许多共同语言,可为什么平时却很少说呢?
母亲悄悄地走了。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呆呆地坐着。眼前的一切仿佛又在一遍遍地证明:这个和我血脉相承的人,一直深爱着我,为我无私地付出着。而我呢,总是将最坏的态度留给了母亲。
第二天早上,我又来到母亲的房间。母亲的头发全白了,脸上布满了皱纹,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。我知道母亲为我的不体贴掉过多少眼泪,可是我呢?曾多少次和母亲翻脸,甚至将她痛斥。我竟然和至亲的母亲如此陌生。
母亲曾经无数次地给予我最无私的爱,而我却一次次地将心事重重地带给她,让她伤心。我为母亲做的事屈指可数,而母亲尽其所能为这个家忙碌了一生。直到现在才明白,母亲给予我的爱是无尽的,但我对她的回报还远远不够。
我们,与至亲的人总是以最坏的态度相处,以最坏的心事对待他们。有多少至亲的人,成为我们身边的最熟悉的陌生人?在我们生命中的至亲的人,能经得起你多少的任性与叛逆?能等得起你的多少无理和冷漠?只有当你明白的时候才知道:与至亲的人相处的时光是有限的,当你发现他成为你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时,为时已晚。